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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用跳樓來解決婆媳關係

婆媳 閲讀(1.04W)

那天,外面還積有很厚的雪,很冷。他坐下説的第一句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天堂,如果有天堂,不知道那裏下不下雪,她冷不冷。”他説的是他的亡妻。真是人不可貌相,雖然他的職業是收廢品,甚至他手指甲縫裏的泥垢都帶有職業的印跡,但這並不妨礙他對我説出文縐縐且滿懷深情的話來。

妻子用跳樓來解決婆媳關係

曾經的幸福生活

高中畢業後,我沒考上大學,便外出打工,走過很多地方,做過很多工作,最後在武漢落下腳,做起廢品回收生意,而且生意一年比一年好。雖然一般人瞧不起這個,不屑地稱我們是撿垃圾的、收破爛的,但這個生意利潤很可觀,我每年有上十萬元的收入。我們農村人,能有這樣的收入,已經是相當不錯了,家鄉人都羨慕我們一家呢。

按説,我們一家人可以生活得很好,哪知命運不那麼慷慨,不給我完美的人生。

妻子詠菊(化名)的逝去,是我這輩子永遠的痛。

我們是一個村子的人,自由戀愛的,1993年結婚,結婚後她就幫我一起做生意。先後有了兩個孩子,都交給家裏的父母帶,我們兩口子在漢口勤扒苦做,希望能替兩個孩子多攢點錢,將來供他們上學。後來,生意實在太好了,我們兩人忙不過來,就把家中的父母接到漢口來了,孩子們也過來上學。

一家人總算團圓了,多好啊。

2006年之前,我們在漢正街,跟父母分開住,老人幫忙帶孩子,我們兩口子忙生意,只是偶爾才聚一聚,看看孩子和老人,一家人其樂融融。

不可調和的婆媳矛盾

2006年之後,漢正街因為一場大火,所有的作坊、廠家都必須遷出去,搬到郊區長豐鄉,我們的主要客户就是那些廠家,自然也跟着搬遷了。新地方房租太貴了,為了節省,我們和父母住在了一起。

天天在一起,老人可以幫忙做家務,我們可以騰出更多時間來打理生意,這該多好。可是,新的矛盾出來了。婆媳不和,這個別人家會出現的矛盾,在我家尤甚。

詠菊和我媽都不是壞人,就是你容不得我,我容不得你。兩人動不動為一點小事吵起來。

詠菊其實蠻善良的,人也很能幹,就是脾氣太火爆,動不動就愛發火,還愛慪氣,性子又剛烈,一扯起皮來就鬧自殺。

在跟老人住一起之前,我和詠菊從來吵不起架,不是沒有矛盾,也不是她跟我在一起就脾氣好,而是因為我怕她,幾乎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怕老婆。我讓着她,自然就吵不起來了。可是,自從跟老人住一起後,我再怎麼打馬虎眼都不行了,詠菊跟我媽一吵架,兩人就要找我評理,都想把我往自己一邊拉,讓我左右為難。這事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我的精力,也影響了做生意。讓我困擾不已,我苦思不得良策。

她的一時衝動毀了兩家人

2006年8月12日,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那一天永遠定格在我的記憶裏,讓我一輩子不安心。

那天中午,詠菊又跟我媽不知為一點什麼小事吵起來了,吵得很厲害,為了平熄戰火,我勸了勸詠菊,又把我媽責備了幾句。

這時,有生意上門了,我丟下這個殘局,下樓去招呼生意。

哪知道一樁生意還沒做下地,就出了大事。

只聽見有人驚呼“人掉下去了”,我抬頭一看,魂飛魄散,詠菊頭朝下重重摔下來了,立即鮮血四濺……

我萬萬沒想到,性子剛烈的詠菊這次竟然跳樓了。

講起那天的事情,漢生陷入了無邊的痛苦中,講不下去了。停了好久才有氣力接着往下講。

我們立即將詠菊送往醫院,做了開顱手術之後,她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半個月之後,全身插滿管子的詠菊總算是睜開了眼睛,從重症監護室出來了,我多高興啊,我想,只要眼睛睜開了就好,哪知,她除了能睜眼睛,毫無知覺,比植物人還不如。

我每2小時給她翻身按摩一次,每3小時給她餵飯一次,筋疲力盡,這期間還要面對她孃家父母兄弟的一次次盤問。她住院的那50多天,我感覺一腳踏入地獄的,不是她,而是我。我多希望她快點醒來,幫我解釋解釋呀,可是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睜着雙眼,説也不會説,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有思維。

我問漢生:“詠菊跳樓後,她孃家人懷疑你們,責怪你們了?”他沉吟半晌,説:“出事後,我岳父岳母一直對我很好,我很感激他們。當初有些情緒是很正常的,換了任何人都會那樣。我能理解。”

每天守在病牀前,看着毫無起色的詠菊,想起我們以前的幸福,我的心一天天往下沉,但家中還有一雙可愛的兒女,我只有堅強地一天天撐着……

醫生做了各種努力後,再無迴天之術,我只好將詠菊帶回老家。

詠菊臨終前的那3個月,我的心每天就像被鈍刀在一點點地割,一直割了3個月。

她的身體一天天潰爛,散發着難聞的臭味,其他人都不敢靠近,每晚我陪在她身邊,都習慣了那種臭味。不幸的人有很多,可是,有誰會像我這樣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人在自己面前一天天爛死呢?

我母親每天都在自責中煎熬,我還得安慰老人家。

岳父岳母漸漸地也不責怪我和我母親了,反過來安慰我。

有時,無助地望着詠菊,我很怨恨她,她那麼熱愛這個家,根本就不是真的想死,可是,為什麼就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呢,是她的一時衝動毀了兩家人。

無盡的思念與自責

2007年元月,詠菊還是走了。為給她治療,前後花了18萬,掏空了整個家底,但我無怨無悔,如果錢能救她的命,哪怕是債台高築,我也願意啊。錢可以再掙回來,可是,我的愛妻卻再也回不來了。

詠菊生前總説要跟我相伴到老,最後卻狠心地丟下我一個人先走了。這讓我怎麼過啊。她走後的這一年來,我每天與酒相伴,白天無心做事,晚上的時間,就是我思念詠菊的時間,夜夜失眠。

父母已經夠自責了,我不能再責備他們什麼,只能將怨氣撒在孩子身上,可憐的孩子,失去了母愛,又被父親這樣不耐心地怠慢。

這一年來,我改變了太多,變得不敢見人,也很少説話。詠菊的兄嫂是我的同學,原來我們親如手足,現在見了面無言以對。還有我那可憐的岳父母,原來我和詠菊是他們的驕傲,我們在外混得不錯,他們在鄉鄰面前也有面子,現在我都不敢多去岳父母家,每次去也不敢呆太長的時間,時間一長怕提起詠菊。

每次回老家給詠菊上墳,我便心如刀絞。命運為什麼要這樣作弄我們呀,讓我們一個在裏面,一個在外面。以前從我家到詠菊孃家的那幾百米,總是二人相伴相隨,現在卻只剩我一個人形影相弔……

我對詠菊的思念不知何時是盡頭,我父母的自責不知何時是盡頭。這一年來,給我介紹對象的人不少,但我無心續絃。

臨走之前,漢生説,我來講述,不是為了求得內心的寧靜,而是為了奉勸那些有自殺念頭的人,千萬別做傻事,生命只有一次,自己再無後悔的機會,親人的後悔也悔不來那逝去的親情。另外我還想感謝那些支持和理解我的親人、鄉鄰以及陌生的網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