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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經國杜月笙上海鬥法 強龍為何難壓地頭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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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勝利後,儘管杜月笙與蔣介石已有過節與矛盾,但雙方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表面上客客氣氣;在公開場合,杜月笙對蔣的政策均表示擁護,表態積極,捐款踴躍。但到1948年秋天,杜月笙與蔣家父子形成了正面衝突,發動攻擊的,正是如日中天的蔣經國。

蔣經國杜月笙上海鬥法 強龍為何難壓地頭蛇

“太子”蔣經國上海“打虎”

1948年8月18日,南京政府下了一道經濟處置法,實行所謂的幣制改革,主要內容為:第一,以金圓券取代法幣,法幣須在11月20日前兑換為金圓券,金圓券1元摺合法幣300萬元。第二,禁止黃金、白銀和外幣的流通、買賣或持有;所有個人和法人擁有之黃金、白銀和外幣,應於9月30日前兑換為金圓券,違者一律沒收並予懲處。第三,嚴格管制物價,以8月19日價格為準,不得議價;實施倉庫檢查並登記,從嚴懲處囤積居奇者。蔣介石想通過這劑強心針挽救瀕臨崩潰的經濟,以期內戰能繼續打下去。當時的社會輿論對政府實施經濟管制、推行金圓券並不樂觀。就連《中央日報》都喻之為割除發炎的盲腸:“割得好則身體從此康強,割得不好則同歸於盡。”

蔣介石在各重要經濟區域設立經濟管制督導員,其中經濟、金融中心上海區最為關鍵,督導員為央行總裁俞鴻鈞,由蔣經國協助。於是,蔣經國以經濟副督導員身份,帶領他一手組建的經濟勘建大隊來到上海。幾天後,蔣經國又挑選一萬多名青年,組成大上海青年服務隊(9月25日舉行成立典禮,王升為總隊長)。在動員會上,蔣經國鼓動隊員們,對付那些抵制幣制改革的鉅商、富户、官僚,要拿出武松打虎的勇氣,所以金圓券改革又稱“打老虎”。蔣經國還設立密告箱,鼓勵告發,同時在每週二、四公開接見市民,聽取意見,“來見者甚多,都是一般窮苦無告的人”。蔣經國鼓動打虎隊,對富豪毫不手軟,標榜“只打老虎,不拍蒼蠅!”他表示:

本人此次執行政府法令,決心不折不扣,決不以私人關係而有所動搖變更。

蔣經國和父親蔣介石

投機家不打倒,冒險家不趕走,暴發户不消滅,上海人民是永遠不得安寧的。

凡為資本家辯護的,就是資本家的走狗。我們一定要使上海不再是投機家的樂園,而為上海人民的上海。

蔣經國懷抱大幹一番的想法,希望通過督導幣改和經管,在上海這樣國內外矚目的中心城市建功立業。蔣經國頭頂“太子”身份,手持尚方寶劍,有自己的基幹隊伍和一套做法,內心有成就事業的衝動,上方又提供其表現舞台,名為協助,實為主管,坐鎮上海,主持上海的幣改和經管工作。他自承:“改革幣制的方案,此乃挽救目前經濟危局的必要辦法,但問題是在於能否認真執行既定的方案,否則無論方案如何完整,還是失敗的。督導上海方面的經濟管制工作,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經濟方面的工作,一點亦沒有經驗,所以恐難有所成就。但既做之,則必須確實負責,認真去完成應負的責任。”

蔣經國本人還時常微服出巡,發現貪贓受賄的官員即嚴懲不貸,將一批批違法商人遊街示眾。8月23日和27日,蔣經國兩次指揮上海的軍警,到全市庫存房、水陸交通場所搜查。當時上海資本家對幣改的觀望不定與消極抵制,令蔣經國頗為惱怒,他痛責:

若干商人在當面對你説得好好的,而背後則是無惡不作。

銀行多做投機買賣,不曉得發了多少橫財。現在要他們將外匯拿出來,都不大情願。

上海有少數商人,實在太壞了。

凡觸犯法令者,商號吊銷執照,負責人法辦,貨物沒收,並槍決了犯勒索罪的淞滬警備部科長張亞民、官員戚再玉、囤積居奇的商人王春皙。蔣經國召劉鴻生訓話,批李銘“面紅耳赤,神色頹唐”,斥周作民“垂頭喪氣,情緒緊張萬分”。9月1日晚,蔣經國接到南京的電話批准嚴辦大的投機商人。次日,蔣經國即開始行動,逮捕違反法令者64人,其中有中國民族資本榜首榮家的第二代干將、申新紗廠經理榮鴻元,米商萬墨林,中國水泥公司常務董事胡國樑,美豐證券公司總經理韋伯祥。

於是,法幣、黃金、白銀、美金……上海市民半個世紀的積蓄,就這麼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僅寧波幫大佬劉鴻生一人,就被小蔣活生生“勸”出了800根金條和 250萬美金。到10月份,上海共收兑黃金114萬兩,美金3452萬元,港幣1100萬元,銀子96萬兩,合計價值超過2億美元。

試想,中國曆朝歷代,哪有一個政府會下達這麼荒唐的命令,沒收人民私藏的金銀財富,強迫兑換成一張張日後成為廢紙的“金圓券”?即便是清政府和袁世凱政府,都想不出這套滑天下之大稽、竭澤而漁的金融政策。金圓券改革的實質,是蔣家父子對大陸人民尤其是上海人民的最後一次搜刮。當然,小蔣是做得非常“認真”的。

“上海皇帝”杜月笙的反擊

為了殺雞儆猴,杜月笙之三子、中匯銀行經理杜維屏因“囤貨炒股”,在交易所外拋售永安紗廠股票2800股,被判8個月徒刑。杜公館的管家、上海米業大王萬墨林也以“非法囤積稻米”而被捕。一些報紙以通欄標題報道杜維屏入獄的消息,杜月笙威風掃地。

小蔣連小杜都敢抓,算是動了真格。眾所周知,杜月笙在1927年為蔣介石的“四一二”清黨立過汗馬功勞,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在上海資本家和市民中引起的震動可想而知。一時間,蔣經國在500萬上海市民心目中成了傳奇人物,有人喊他“蔣青天”,有人稱他“包公再世”。蔣公子的打虎行動,被當時的新聞大肆渲染。9月15日《新民報》晚刊的報道:

蔣經國年紀不大,四十左右,他過着一般青年人的生活,愛騎馬,駕吉普,玩玩網球之類,照像,玩幾套魔術,看看電影,京戲,樣樣都來。自來上海後,因為工作忙碌,這些娛樂消遣的時間,都被剝奪了,他卻並未為此而叫苦。他自白的説工作並未影響他的日常生活,早晨七時左右起來,晚間十一時左右安息。惟據他的祕書説:最近因公事太多,當遲至夜二時才睡。

他沒有特殊的嗜好,在漁輪中四個小時,未見他吸一支煙,大概不會吸煙,在家中吃的是家鄉寧波小菜。他自己説:對西菜毫無興趣,無事也愛讀一點舊俄作家托爾斯泰、屠格涅夫的小説,一切都平凡的像一般青年一樣,至少在船上四小時,他沒有表現一點公子哥兒的舊習,和大官的臭架子。從他的皮鞋後跟釘着橘瓣型的鐵釘,和前頭開縫裂口,但並未連起來的情形看來,此公生活相當節約,樸實,而又不拘小節。

火燒到了杜月笙頭上。當《中央日報》刊登的杜維屏戴手銬被捕的照片放在他面前時,他感到這個面子失得太嚴重了,難以接受。甚至市面上已有謠言,説杜月笙也被蔣經國扣押了。

其實早在幣制改革前夕,蔣介石曾把杜月笙、劉鴻生等召到南京去商談,要求合作;而杜也預感到一些不良徵兆,曾將家中之人召集到十八層樓(今錦江飯店),要求每人服從政府,謹慎從事,將黃金白銀外幣全部兑換成金圓券。但杜月笙無論如何想不到,“打老虎”會打到自己頭上來。對外他硬氣地講:“怕什麼,我有八個兒子,缺了維屏,絕不了杜門。”他讓《商報》刊登公開信,表示:

二十年來,鏞之擁護領袖,服從政府,如所周知……幣制改革,只能成功,不許失敗,為心所企求,經國先生執法如繩,不枉不縱,深致敬佩,何致以事涉私情,有所非議。

但事實上,“上海皇帝”杜月笙無法嚥下這口氣。杜立即電話給錢新之、章士釗、陸京士等來寓所議事,第二天又邀黃炎培、劉鴻生、盛丕華、徐採丞等商量,決定了反擊策略。杜吩咐徒子徒孫四處活動,收集蔣氏姻親豪門在上海囤積居奇的情報。

9月下旬的一天,蔣經國在浦東大樓召集上海工商巨頭開會,對部分人在實施經濟管制中陽奉陰違的做法,進行詰責和威脅:

有少數不明大義的人,仍在冒天下之大不韙,投機倒把,囤積居奇,操縱物價,興風作浪,危害國計民生。本人此次秉公執法,誰若囤積逾期不報,一經查出,全部沒收,並予法辦!

蔣經國剛説完,杜月笙便不緊不慢地説:

犬子維屏違法亂紀,是我管教不嚴,無論蔣先生怎樣懲辦他,是他咎由自取。不過,我有個請求,也是今天到會各位一致要求,請蔣先生派人到揚子公司查一查。揚子公司囤積的東西,在上海首屈一指,遠遠超過其他各家。希望蔣先生一視同仁,把揚子公司囤積的物資同樣予以查封,這樣才能使大家口服心服。

揚子建業公司一直是倒賣外匯、走私商品的最大官倒企業,自金圓券改革以來,它又是上海最囂張的囤積大户,它在錦江飯店斜對面的倉庫裏(該址後為錦江出租汽車公司,現為迪生百貨公司),堆滿了從汽車到毛料的各種物資。

杜月笙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大出蔣經國意料,他馬上意識到了杜的險惡用意。因為揚子公司的董事長和總經理,就是宋美齡的外甥、自己的親表兄弟、前行政院長孔祥熙的兒子——孔令侃。可既然自己每天口口聲聲説“秉公執法”,此刻已沒有退避餘地,便當眾宣稱:“揚子公司如有違法行為,我也一定繩之以法!”杜月笙連忙説:“好,好!那我敬候佳音。”説罷兩袖一甩,走出了會場。

蔣經國心裏很明白,查處揚子公司,絕不像他表態那麼容易。宋美齡沒有生育子女,故而對孔令侃寵愛有加,視如己出;另外蔣、孔、宋三家的關係,蔣經國心裏也很清楚。因此,在動不動孔、動的尺度問題上,一直很謹慎。但孔令侃有恃無恐,根本不把蔣經國經濟管制的法令措施放在眼裏。這種不合作的態度,也着實讓蔣經國惱火。蔣經國到上海後規定午夜12點以後宵禁,不許通行,可孔令侃偏偏於宵禁時開車闖關而過;明令不準囤積居奇,可孔令侃偏偏頂風大量囤積物資,還弄得上海灘路人皆知……如今,杜月笙將了一軍,蔣經國不得不表態。

這一表態不打緊,整個上海,全體工商界都拭目以待。蔣經國在全社會的關注下,10月7日,命令經濟大隊長程義寬查封揚子公司,但孔令侃並沒有像榮鴻元、杜維屏那樣鋃鐺入獄。對蔣經國在關鍵時刻未下手逮捕小孔,杜月笙不依不饒,再度反擊,他動員所有的工廠,以原料缺乏為辭,全部停產,並唆使徒眾參與黑市交易,掀起搶購風潮,藉以報復。

一時,上海、南京、北平爭相報道“揚子公司案”。有為蔣經國“清算豪門”叫好的,亦有因查封之後沒有下文而不滿的,“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説法在街頭傳播開來。就在這叫好與質疑並存的日子裏,新經濟改革已漸呈強弩之末,由於物資奇缺,生產萎縮得不到根本改觀,物價開始回升,搶購之風又起……新一輪更險惡的經濟紊亂已露端倪。

其實,蔣經國查封揚子公司後,打算六親不認,對孔令侃進行處置,但還沒動手,宋美齡就找上門來了。揚子公司被查封后,孔令侃才發現對蔣經國看走了眼,匆匆趕到南京向小姨媽求救。宋美齡專程赴滬,以中秋佳節家庭聚會相約,把蔣經國、孔令侃召到永嘉路上的孔家宅院。宋美齡勸解説:你們是表兄弟,一家人有話好説。蔣經國隨即要求孔令侃顧全大局。孔一聽便急了:什麼!你把我的公司都封了,還要我顧全大局?接着兩人爭得不可開交。蔣經國見孔不可理喻,甩下一句“我蔣某一定依法辦事!”頭也不回地走了。

孔令侃也不示弱,對着蔣經國的背影喊道:你不要逼人太甚,狗急了還要跳牆呢!如果你要搞我的揚子公司,我就把一切都掀出來,向新聞界公佈我們兩家包括宋家在美國的財產,大家同歸於盡!

宋美齡無計可施,遂急電正在北平的蔣介石,説上海出了大事,要他火速返回處理。當時北平的戰事已焦頭爛額,蔣介石是專門去督戰的。接電報後,蔣介石只好將一切託付給傅作義,坐着以他夫人名字命名的美齡號專機,急急飛赴上海。不明就裏的傅作義對此極為不滿,只能長歎一聲:“蔣先生是不愛江山愛美人。”

10月8日,蔣介石自北平直飛上海,宋美齡擋了一切人,連蔣經國都沒見成,她獨自對夫君反覆陳述揚子公司案的利害關係。最終,蔣介石被她説服了。翌日,蔣介石召見蔣經國,開頭第一句話就是“和為貴”。半小時後,蔣經國從蔣介石處出來,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蔣經國在日記中隱諱了蔣介石干預揚子公司舞弊案,只含混其詞地記載説:

清晨拜見父親,報告上海情況。目前有許多問題尚未解決,但亦不忍報告,蓋不願煩父之心也。

對於揚子公司舞弊案,他一反其公開查處的表白,在日記中寫道:

XX公司的案子,弄得滿城風雨。在法律上講,XX公司是站得住的。倘使此案發現在宣佈物資總登記以前,那我一定要將其移送特種刑庭。總之,我必秉公處理,問心無愧。但是,四處所造成的空氣,確實可怕。凡是不沉着的人,是擋不住的。

當年蔣經國的親信賈亦斌親身經歷了此事:

賈亦斌找到蔣經國在上海逸村的寓所,開門見山地告訴蔣經國,是專為孔令侃案而來。此案若不辦理,豈不真如報紙所説,是“只拍蒼蠅,不打老虎”的騙局?這一段,蔣經國被諸多棘手之事纏繞,心緒煩亂,見賈亦斌總揪着這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不放,認為他一點也不體諒自己苦衷,氣得放開沙啞的喉嚨喊起來:孔令侃又沒有犯法,叫我如何辦他?

見這位信誓旦旦“秉公執法”、聲稱與貪污腐敗勢不兩立、一度那麼強硬的人,突然變得這麼軟弱,甚至無視事實,為大經濟罪犯辯護,一種從未有過的失望,一股愛誠怒烈的衝動,驅使賈亦斌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孔令侃沒犯法誰犯法?……你這話不僅騙不了上海人民,首先連我都騙不過!”

賈亦斌回到寓所,掌燈伏案,給蔣經國寫了封14頁的長信,但一切為時已晚。

蔣介石的座機駕駛員衣復恩後來回憶:

揚子公司事件落幕後的某日,宋美齡搭總統座機要從上海回南京,坐機停在上海龍華機場,宋美齡特地在機上約見蔣經國。蔣太子急匆匆登機與宋美齡見面,關門密談片刻,蔣經國臉色沉重步出機艙。自那天起,上海“打虎”成為歷史名詞。

第二天,上海警察局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揚子公司所查封的物資均已向社會局登記”。而大肆報道“揚子案”的《大眾晚報》、《正言報》被勒令停刊。經濟管制的壽命僅維持了70天,蔣經國苦心建立起來的整肅權威煙消雲散,市場信心瞬間崩潰,小蔣以一己之力與惡勢力鬥、拯救黨國的夢幻也隨之破滅。在向上海人民道歉後,蔣經國黯然而去。

實際上,蔣經國要長期在上海實行限價政策,也不可能。強令限價違背了經濟規律,限價後工廠因原料來源缺乏而減產停工;商店進貨困難,只能以銷售存貨維持;外地物資和原料因限價而不願運進上海,攸關民生的大米入滬數量從每日數千石劇降為數十石。這些情況必然導致市場和民心恐慌,發生搶購,動搖限價。10月底開始,上海市面上掀起搶購狂潮,杜月笙管家回憶:

凡屬官價出售的東西,不論穿的用的吃的,從黃金到糧食都搶購一空,黑市物價一日三變,仍然不受限價的約束,於是金圓券的價值直線下降,蔣家政權的威信掃地……當時市面上傳言,這搶購風潮就是杜月笙和與他有關的各方面合謀搞起來的,真相如何,我不清楚。

這搶購風潮不會與杜月笙沒有關聯。

蔣經國上海“打虎”無疾而終。當杜維屏回到杜公館時,受到了盛大的歡迎。杜月笙非常得意地説了句“強龍終究鬥不過地頭蛇”。

評論者儲安平的炮轟

數年後,時過境遷,有一則插曲,説蔣經國在台北一餐廳偶遇杜維藩,當眾致歉,當然這是杜月笙長孫杜順安的回憶:

祖父去世,我們一家人到了台灣,某日,我們去台北市長安東路一家廣東燒臘餐廳吃飯,剛好蔣經國也在那家餐廳裏用膳,蔣經國那時住台北六條通,和那爿廣東燒臘店隔街相望。他見我們一家人也在用餐,馬上走了過來,和父親握手致意,蔣經國坐在父親身邊,以上海話告訴我父親:“上海的事情我感到抱歉!”蔣經國這句抱歉,一筆勾銷了過往仇隙,過去的恩恩怨怨,俱往矣!

當然,1948年,最感憤怒的是上海的老百姓。在上海辦《觀察》雜誌的儲安平對當政者的炮轟,可謂代表了民眾的心聲:

多少老百姓的血汗積蓄,就滾進了政府的腰包裏去。政府拿這些民間的血汗積蓄,去支持他的戡亂,使所有國家的一點元氣,都送到炮口裏轟了出去!

一個只要稍微有點良心的政治家,對此能熟視無睹,無疚於中嗎?

他用上海話直截了當地批判國民黨的統治:

七十天是一場小爛污,二十年是一場大爛污!爛污爛污,二十年來拆足了爛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