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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憶抗聯游擊戰 旅團長被抗聯神槍手一槍斃命

戰史風雲 閲讀(1.94W)

前不久,薩蘇從日本帶回50多公斤重的“寶貝”,全是關於抗戰的舊圖書、老照片,還有日軍當時發佈的公函通告……早在1999年旅居日本後,薩蘇就開始蒐集抗戰史料。

日軍憶抗聯游擊戰 旅團長被抗聯神槍手一槍斃命

薩蘇出書很高產,十年裏寫了50多部,僅今年下半年就將出版5部。IT工程師、歷史寫作者,兩個看似毫無關聯的身份恰恰是薩蘇的“名片”。“我從事的職業是受父親的影響;走近歷史,則完全是個人興趣。”薩蘇説,對歷史的偏愛,讓他在尋找事實真相的路上總也停不下來。

在他看來,找到一手史料不算太難,難的是如何將真假難辨的文字、模糊不清的照片拼接起來,讓歷史上的那些人和事“對上號”。“只有當你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相關事件,比如十倍以上的積累,才可能做得到。”為此,10多年來他幾乎跑遍了日本的資料館、檔案館、圖書館,外加走訪日本老兵,努力拼接着抗戰歷史的“碎片”,讓世人看到那些不為人知,抑或被有意忽略的歷史。

一張地圖裏的祕密

14年裏東北從未全境淪陷

“我看抗戰,不感慨宏觀的東西,更注意每個個體。對身處其中的人來講,戰爭是一種巨大壓力。它把人的生命壓縮到幾天甚至只有幾十分鐘,你的剛強、軟弱,還有人性的美與醜,都迸發出來。”

人們熟知的抗戰是8年,然而在東北,從1931年“九一八”到1945年日本投降,抗聯從未停止過抵抗,一支原本5萬人的隊伍拼到最後只剩下約一千人了,接連兩任總司令犧牲……這場漫長而堅韌的抵抗,令薩蘇感動。而且,他還有一個新發現——東北從來沒有全境淪陷過。這一點,打破了一般公眾的普遍認知。

支撐薩蘇這一結論的是他從日本蒐羅回來的幾張當年日軍地圖,其中有一張標註的時間已經是抗戰勝利後,可圖上日文依然顯示“五常山區有‘雙龍殘匪’,尚未被剿滅。”令日軍頭疼的“雙龍殘匪”即東北抗聯第十軍軍長汪亞臣的部隊。“它就像顆釘在東北土地上的釘子,在漫長的14年裏沒有消失過。”薩蘇説,他很感謝這張地圖,它讓國人知道了一批被遮蔽的熱血英雄。

薩蘇渴望全面瞭解堅持了14年抗戰的抗聯隊伍,然而一直苦於相關檔案資料喪失殆盡,可取證做研究的東西實在稀少。幸好,一次偶然機會成全了他。

4年前,身在日本的薩蘇接到當地一家書店老闆的電話,説有人願意出讓其先人留下的一批照片,不知薩蘇有沒有興趣。毫無疑問,薩蘇當即決定買下,花費了十萬日元。據他介紹,他每個月花在史料研究方面的費用也得這個數。這些照片的拍攝者是一位名叫鈴木的日本老兵。他主要拍攝的是1938年前後日軍在湯河、依蘭、樺川、蘿北、林口等地的作戰活動。在共計800多張照片裏,關於東北抗聯的有100多張,而據薩蘇瞭解,當時國內這方面老照片的存世量也就十來張。

如今,這批老照片已經被薩蘇捐給了東北抗聯博物館。其中一張照片,給他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象。照片裏,一名抗聯戰士肺部中彈,嘴裏面都是血,倒在雪地裏的姿勢也很不尋常。薩蘇依據經驗“還原”了彼時彼景——日兵先是把他手裏的槍踢飛,然後用刺刀挑開他的衣服,最後才將綁在自己腿上的相機摘下來拍了張照片。“他的名字永遠沒人知道,這可能也是他留在世間唯一的一張照片。”薩蘇説。一冊日本書的證明

日軍竟學八路軍打游擊戰

“日軍發現中國軍人在忍飢挨餓的狀態下也堅持抗戰,他們或許不是佩服我們能打,而是佩服在那種情況下,我們還在和他們拼命。”

通過對日本史料的蒐集、整理,薩蘇對八路軍抗戰的研究,有了更全面的維度、更真實的視角。

“你們能想象驕橫的日軍曾經以八路軍為師嗎?”説這番話時,薩蘇難掩滿臉興奮勁兒。他從日軍後勤史專家青木孝治所著《陸軍鐵帽物語》一書中找到了肯定答案,而且就發生在1944年的山東。青木孝治在書中寫到:那一年他還只是日軍第五十九師團大頭兵,後來在作戰中負傷,他的旅團長被八路軍一名神槍手一槍斃命。原本應付國民黨軍隊綽綽有餘的日軍,竟然被八路軍的游擊戰術打得焦頭爛額。出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日軍學八路軍也打起了游擊戰。

另外還有一本書《支那邊區研究》,從中能看到日軍對八路軍的戰法研究很細緻,將八路軍能征善戰歸結為“軍政素質好、榮譽感強、組織體系特別”。“有了這樣的史料記載,那些認為八路軍小打小鬧、遊而不擊的觀點自然不攻而破,遺憾的是,這些在國內史料中很少被提及。”薩蘇説。

在他看來,如今不少對歷史感興趣的人往往不太信服那些結論性的字句,總是説要拿證據,“我的很多證據都直接來自日本,他們總不至於胡編亂造一些失利的事實,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吧。”

不過,薩蘇從日本蒐集的另一類史料,則屬於“日軍滅自己威風”一類。比如,一本名為《春兵團戰鬥記》的書裏提及,八路軍曾經以小米加步槍的裝備消滅過一支日軍坦克部隊,用的是火攻智取。後來他查閲日軍獨立混成第8旅團的軍史,也讀到同樣內容,才最終確認這事兒板上釘釘。他手上至今還有一張照片,記錄的正是這場慘敗,是日軍當年打掃戰場時所拍攝。

“那個年代照的每張膠片都很珍視,‘反常即妖’,畫面裏任何不同尋常的場景,都是重點關照對象。”薩蘇收集到的另一張照片就很有歷史價值與意義,那是日本人拍攝的八路軍“忠靈塔”墓地,照片上寫着這樣一句話:“當我們從他們前面經過的時候,我們從心底對他們表示敬意。”

一羣知識分子的抗戰

經濟系高材生當游擊隊長

“我們始終在談抗戰是工農兵打勝的,認為知識分子不過是在後方寫寫文章、演演戲劇,鼓舞一下士氣,但其實,他們也屢屢衝到前線殺敵報國。只不過他們的很多故事都隱藏在歷史深處。”

薩蘇一直想做關於“知識分子抗戰”的專題,只是苦於缺少實證史料。

擱置多年之後,機會終於來了。去年下半年,他從美國威斯康星大學圖書館買回了1000多張由美國戰地記者福爾曼拍攝的八路軍照片,“那裏面就有根據地自制的各種地雷,有鐵製的雷、方形的雷,還有專門炸鐵道的三十斤地雷,引線不能用手拉,得用電子元器件。這些顯然離不開知識分子的參與。”

薩蘇根據掌握的素材判定,當年由清華大學負責人葉企孫送往八路軍根據地的200多名進步知識分子中,學習化學的汪德熙負責搞炸藥,“這批人一到根據地就幫了大忙。他們在河北唐縣製造出了中國自制的硫酸塔,當時連國民黨部隊都沒有做出來。有了炸藥,才想到炸鐵路。”薩蘇分析從日本獲取的多份資料得知,汪德熙每次都親自到前線指揮工兵如何佈線,如何操作引爆器,還首次成功爆破了日軍軍列,之後又有第二次……

其實,這般勇武的青年學生還有很多。薩蘇曾經推出過一個研究專輯“三個抗戰的清華人”,“那真是拿起筆是秀才,扛起槍就是勇士,能文能武。”他介紹説,這三人分別是清華經濟系高材生於天放、數學大師華羅庚的師兄馮仲雲,還有打響抗日第一槍的張甲洲,此君不簡單,清華大學的“清華英烈”碑和北京大學的“北京大學革命烈士紀念碑”上都刻有他的名字。“另外,你能想象於天放竟然是最出色的游擊隊長嗎?而且還打死一名日本看守成功越獄呢。”

在薩蘇看來,不畏犧牲、投身抗戰之士都是“中國脊樑”,“無論他們是否有名氣,做出貢獻多與少,都是值得我們永遠敬重的先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