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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女愛上漢奸?才女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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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9月8日,曾經矚目中國文學界的才女張愛玲卒於洛杉磯一公寓內,年七十五歲。

才女愛上漢奸?才女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故事

張愛玲(1921-1995)生於上海,原籍河北豐潤,香港大學肄業,系出名門,祖母李菊耦是慈禧心腹中堂李鴻章之女,生母流浪歐洲,剩下她和弟弟在父親和後孃的監管中成長(詳見《私語》)。1931年入讀上海聖瑪利亞女校,學名為張愛玲,改自其英文名Eileen。很小就表現出編故事的才能,40年代以小説集〈傳奇〉散文集〈流言〉蜚聲上海文壇,一時無出其左右者,解放後離開大陸,先到香港後又去美國,其間曾去台灣收集寫作資料1995年病逝於美國,死時身邊竟無一人。

張愛玲與胡蘭成:才女愛上漢奸

一、小説之媒

1943年張愛玲在上海結識了當時汪偽政府文化部的官員胡蘭成。關於他們的相識,據書中記載是胡蘭成在南京養病期間收到蘇青寄來的雜誌《天地》第十一期,讀到《封鎖》的時候,喜不自勝。文人與文人之間的那種惺惺相惜,使他對作者張愛玲充滿了好奇。於是他立即寫了一封信給蘇青,對張愛玲的小説大加讚許,並表示極願與作者相識。蘇青回信説,作者是位女性,才分頗高。這更是讓胡蘭成對張愛玲念念不忘。不久,他又收到了蘇青寄來的《天地》第十二期,上面不僅有張愛玲的文章,還有她的照片。他越發想結識張愛玲了。胡蘭成回到上海之後就去找蘇青,要以一個熱心讀者的身份去拜見張愛玲。蘇青婉言謝絕了,因為張愛玲從不輕易見人。但胡蘭成執意要見,向蘇青索要地址。蘇青遲疑了一下才寫給他——靜安寺路赫德路口192號公寓6樓65室。胡蘭成如獲至寶。

胡蘭成第二天就興沖沖地去了張愛玲家,她住的赫德路與他所在的大西路美麗園本來就隔得不遠。可張愛玲果真不見生客。胡蘭成卻不死心,從門縫裏遞進去一張字條,寫了自己的拜訪原因及家庭住址、電話號碼,並乞愛玲小姐方便的時候可以見一面。第二天,張愛玲打了電話給胡蘭成,説要去看他,不久就到了。張愛玲拒絕他的到訪,又自己親自去見他,主意變得好快。其實早前,胡蘭成因開罪汪精衞而被關押,張愛玲曾經陪蘇青去周佛海家説過情。因此,她是知道他的。於是,就這樣見面了。

二、她的“塵埃裏開出花來”

真正見了面,胡蘭成只説與他所想的全不對。他一是覺得張愛玲個子之高,二是覺得她坐在那裏,幼稚可憐相,不象個作家,倒象個未成熟的女學生。但他兩人一談就是五個小時。從品評時下流行作品,到問起張愛玲每月寫稿的收入。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小姐問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失禮的,但“因為相知,所以懂得”,兩人已有了知交之感,所以張愛玲倒未覺得胡蘭成的話很唐突。胡蘭成送張愛玲到弄堂口,並肩走着,他忽然説:“你的身裁這樣高,這怎麼可以?”只這一句話,就忽地把兩人的距離拉近了。“這怎麼可以”的潛台詞是從兩個人般配與否的角度去比較的,前提是已經把兩人作為男女放在一起看待了。張愛玲很詫異,幾乎要起反感了,但,真的是非常好。

次日,胡蘭成去回訪張愛玲。她房裏竟是華貴到使他不安,胡蘭成形容説,三國時劉備進孫夫人的房間,就有這樣的感覺。那天,張愛玲穿了一件寶藍綢襖褲,戴了嫩黃邊框的眼鏡。多年後,胡蘭成對這些細節都有着清晰的回憶。此後,他每天都去看張愛玲。一天,他向張愛玲提起刊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張愛玲便取出來送給他,還在後面題上幾句話: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裏。但她心裏是歡喜的,從塵埃裏開出花來。”

三、“色·戒”

這一年,胡蘭成38歲,張愛玲24歲。但很快,他們戀愛了。他們談情説愛的方式似乎是他們最初相識的延續。胡蘭成在南京辦公,一個月回一次上海,一住八、九天。每次回上海,他不回美麗園自己的家,而是徑直趕到赫德路,先去看張愛玲。兩人每天在一起,喁喁私語無盡時。但當時世人並不瞭解他們之間的感情,只覺得胡蘭成的政治身份是漢奸,又有妻室,年紀大到幾乎可以做張愛玲的父親。世人都覺得這樣的愛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都是為張愛玲惋惜的。但張愛玲自己並不這樣覺得。

四、漢奸與才女結婚了

胡蘭成是懂張愛玲的,懂她貴族家庭背景下的高貴優雅,也懂她因為童年的不幸而生成的及時行樂的思想。僅僅這一個“懂得”,也許就是張愛玲愛上胡蘭成的最大原因。其實細細分析來,張愛玲本身就不是一個世俗之人,她不以塵世的價值觀去品評一個人。她沒有什麼政治觀念,只是把胡蘭成當作一個懂她的男人,而不是汪偽政府的漢奸;對於胡蘭成的妻室,她也不在乎,因她似乎並不想到天長地久的事。她在一封信中對胡蘭成説:“我想過,你將來就是在我這裏來來去去亦可以。”也許她只在乎胡蘭成當下對她的愛,其他的,她都不願多想。胡蘭成的年齡比她大出很多,但這也許又成了她愛他的原因。張愛玲從小缺乏父愛,便容易對大齡男性產生特別的感情,所以,年齡問題也不是障礙。於是,她傾盡自己的全部去愛他了,就這樣在世人詫異的眼光中相愛了。

1944年8月,胡蘭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與他離婚。這給了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愛情一個昇華的機會——結婚。他們就這樣結婚了,沒有法律程序,只是一紙婚書為憑。因為胡蘭成怕日後時局變動,自己的身份會拖累張愛玲。沒有任何儀式,只有張愛玲的好友炎櫻為證。“胡蘭成與張愛玲簽訂終身,結為夫婦。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前兩句是胡蘭成所撰,後兩句出自張愛玲之手。就這樣,他們成了夫妻。

這段時間,也是張愛玲的創作高峯期,她陸續寫出了《茉莉香片》、《到底是上海人》、《傾城之戀》、《金鎖記》、心經》、《琉璃瓦》《散戲》《封鎖》、《公寓生活記趣》、《紅玫瑰與白玫瑰》、《殷寶灩送花樓會》、《論寫作》、《有女同車》、《走! 走到樓上去!》、《説胡蘿蔔》、《詩與胡説》、《寫什麼》、《忘不了的畫》、《等》、《年輕的時候》、《花凋》、《愛》第一本短篇小説集。其中《傾城之戀》和《金鎖記》、《愛》都成為了她的代表作。

五、漢奸愛上別人

時間已經接近了44年年底,時局明顯地在變動。日軍在中國的勢力已經江河日下。而胡蘭成作為汪偽政府的官員,也有了危機感。有一個傍晚,兩人在張愛玲家的陽台上看上海的暮色。胡蘭成對她説了當下的時局,恐自己將來有難。張愛玲雖對政治不敏感,但此刻,她知道,這個國,這一次是真真連到她的家了。漢樂府中有“來日大難,口燥脣乾,今日相樂,皆當喜歡”的句子。而張愛玲此刻是真切地體會到了這兩句詩的含義。胡蘭成説“將來日本戰敗,我大概還是能逃脱這一劫的,就是開始一兩年恐怕要隱姓埋名躲藏起來,我們不好再在一起的。”張愛玲笑道:“那時你變姓名,可叫張牽,或叫張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牽你招你。”

1944年11月,胡蘭成到湖北接編《大楚報》,開始了與張愛玲的長期分離。

時局大亂,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胡蘭成末日也來了,重慶方面定會懲辦他這樣的漢奸。於是他逃到了浙江,化名張嘉儀,稱自己是張愛玲祖父張佩綸的後人——果是姓張,只是不叫張牽或是張招,住在諸暨斯家。

斯家的兒子斯頌德是胡蘭成的高中同窗,胡蘭成年輕的時候就曾在斯家客居一年。斯家的男主人已逝,是斯家主母維持生計。斯家還有個庶母,範秀美,大胡蘭成兩歲,曾經與斯家老爺生有一女。在這樣的亂世中,斯家人安排胡蘭成去温州範秀美的孃家避難,由範秀美相送。未到温州,他們兩人便已做成夫妻,對範家人以及鄰居也以夫妻相稱。

然而,已有半年未曾見面的張愛玲,竟一路尋到了温州。因為怕範秀美的鄰居對三人的關係有所猜忌,他們三人都是在旅館見面的。一個清晨,胡蘭成與張愛玲在旅館説着話,隱隱腹痛,他卻忍着。等到範秀美來了,他一見她就説不舒服,範秀美坐在房門邊一把椅子上,但問痛得如何,説等一會兒泡杯午時茶就會好的。張愛玲當下就很惆悵,因為她分明覺得範秀美是胡蘭成的親人,而她自己,倒象個“第三者”或是客人了。還有一次,張愛玲誇範秀美長得漂亮,要給她作畫像。這本是張愛玲的拿手戲,範秀美也端坐着讓她畫,胡蘭成在一邊看。可剛勾出臉龐,畫出眉眼鼻子,張愛玲忽然就停筆不畫了,説什麼也不畫了,只是一臉悽然。範秀美走後,胡蘭成一再追問,張愛玲才説:“我畫着畫着,只覺得她的眉、神情,她的嘴,越來越像你,心裏好不震動,一陣難受就再也畫不下去了。”這就是世人所説的“夫妻像”吧。張愛玲真的是委屈的,她的心裏只有這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的心裏卻裝着幾個女人,叫她怎麼能不感傷?

離開温州的時候,胡蘭成送她,天下着雨,真是天公應離情。這場雨,也沖刷了他們曾經的“傾城之戀”。張愛玲已經知道,她這一生最美的愛情,已經走到了辛酸的盡頭,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六、送胡蘭成30萬元“分手費”

此後的八、九個月時間,兩人偶有通訊。張愛玲也會用自己的稿費接濟胡蘭成,只因怕他在流亡中受苦。

1947年6月,胡蘭成收到了張愛玲的訣別信: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經不喜歡我的了。這次的決心,是我經過一年半長時間考慮的。彼惟時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難。你不要來尋我,即或寫信來,我亦是不看的了。”小吉就是小劫的意思。此時的胡蘭成已經脱離了險境,在一所中學教書,有了較安穩的工作。張愛玲選擇他一切都安定的時候,寫來了訣別信,隨信還附上了自己的30萬元稿費。自此以後,這二人一場傳奇之戀,就這樣辛酸地謝幕了。胡蘭成曾寫信給張愛玲的好友炎櫻,試圖挽回這段感情,但張愛玲沒有理他,炎櫻也沒有理他。這段感情,真的是謝幕了。張愛玲曾對胡蘭成説:“我將只是萎謝了。”萎謝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她的文采,此後張愛玲的創作也進入了低谷。

張愛玲從未就這一場戀情説過隻言片語,我們只有從胡蘭成所著的《今生今世》中《民國女子》去考證。

四十七年之後,著名台灣作家三毛根據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故事寫出了《滾滾紅塵》,由林青霞、秦漢、張曼玉主演拍成了電影,並由羅大佑為電影編寫了歌曲,同時這部電影也成了三毛編劇的最後遺作。

張愛玲與色戒

張愛玲的短篇小説《色·戒》如果不是李安用它拍了一部電影,大概不會有多少人注意。這個短篇寫於1950年,30年以後才發表,收錄在她的一個集子《惘然集》中。張愛玲1955年去了美國的紐約,因此,寫作《色·戒》的時候,張愛玲還在上海。

抗日戰爭勝利後,為汪偽政權效勞的憤青胡蘭成被定為漢奸。胡蘭成有一段時間躲在温州鄉下,張愛玲還從上海跑去温州看過他。後來胡蘭成逃到了日本,娶了一個當時很出名的女人,名叫佘愛珍。

佘愛珍原先的丈夫名叫吳四寶,抗戰之前就是上海灘的一個流氓。抗戰開始後,杜月笙之類的黑社會大頭目離開了上海,吳四寶在上海頓時威風八面,並且還加入了汪偽特工組織,簡稱“76號”,成為汪偽特工在上海的主要打手。吳四寶的上司,就是《色-戒》中“易先生”的原型,“76號”負責人丁默村。佘愛珍在吳四寶沒死的時候,也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漢奸女特工,“76號”很多女犯人,都由佘愛珍親自刑訊。即使後來到了日本,佘愛珍還是惡性不改,多次販毒。

50年代初,胡蘭成和吳四寶的遺孀佘愛珍都逃到了日本,並且結了婚。由此我們看到,胡蘭成的漢奸面目是非常準確、清晰的。70年代,胡蘭成企圖藉助張愛玲的光環,回到台灣發展,結果被余光中為首的一些知識分子痛罵人品惡劣。胡蘭成自知無臉見人,才悻悻地離開台灣,回到日本。胡蘭成的書在台灣也成為禁書。

關於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故事,十幾年前,香港導演嚴浩拍攝了電影《滾滾紅塵》,由台灣女作家三毛編劇,秦漢、林青霞、張曼玉主演,主題歌由羅大佑作曲,三毛作詞,陳淑樺演唱,陣容可謂非常強大。這部電影上映的時候,就有人指出是在為漢奸塗脂抹粉。其實,社會關注張愛玲與胡蘭成的題材,並出現軟化漢奸形象的傾向,有一定的具體原因。第一個原因,是出於對蔣氏政權統治台灣期間,文藝高壓政策的反彈。那時候,張愛玲名氣很大,很多人知道她與胡蘭成事情的傳聞,但是張愛玲自己又不寫。拿這件事情到處張揚的胡蘭成,他的作品又在台灣被禁。因此,一旦開禁之後,胡蘭成的書風靡一時,張胡的愛情也開始被人津津樂道。第二個原因是張愛玲本人對這件事情長期模糊不清的態度。李安處理這個題材,更主要是受到張愛玲本人態度的影響。

抗戰勝利後,張愛玲對於胡蘭成的態度,長期曖昧晦暗,她甚至為此停筆一年。但是,1949年以後,留在上海的張愛玲,必須嚴肅認真地面對這個問題。當時上海文藝界的負責人是夏衍,後來到北京當了文化部領導,長期在上海的柯靈與張愛玲關係也比較密切。上海的這些文藝界新領導人都很器重“才女”張愛玲,希望她能為新中國多寫文藝作品。張愛玲也確實寫了。

除了幾個不太出名的電影劇本外,《小艾》、《十八春》是張愛玲這一時期的作品。在這兩部作品中,張愛玲歌頌了新社會的政治清明,社會光明,甚至還使用了“ 為人民服務”這樣的術語。當然,我們現在看到的《十八春》,是張愛玲後來大大刪改過的。張愛玲離開上海後,突然180度大轉彎,改變了她對新中國的態度,原先的歌頌,轉眼之間變成了批判。

我們可以探討一下,1950年張愛玲在上海寫作《色·戒》的動機。我認為,她最初的動機是為了迎合政治形勢,對自己當年的那段歷史作一個清理。寫丁默村與鄭蘋如的故事,並非為了一個英雄傳奇,而是為了她自己。寫這個故事是她不得不用一種婉轉的方式,對自己的特殊歷史問題作一個表態。然而,胡蘭成畢竟是張愛玲曾經刻骨銘心的男人,當她觸及這個問題時,政治便退居其次,感情上升到表面。而且,對於新中國在上海的文藝領導人來説,肯定不喜歡張愛玲寫這個題材。因為,不管張愛玲寫成什麼樣,結果都是在寫國民黨。

張愛玲離開上海的全部原因並不清楚,寫作政治表態作品《色·戒》可能是原因之一。張愛玲想用這個故事來表態,但是領導不喜歡。張愛玲不願在這個問題上委屈自己,加上其他原因,她離開了上海。她最終也沒有去台灣,也許她認為,到了台灣也必須面對這個問題,所以,她孤身一人去了美國。

《色戒》改編自著名作家張愛玲

現在張愛玲作品集中,《色-戒》標明的寫作日期是1950年。我們不知道從1950年開始寫《色-戒》,到1955年張愛玲到達紐約時,《色-戒》最初寫成什麼樣子,曾經給哪些人看過。現在我們看到的短篇小説《色-戒》,是30年以後才定稿的。80年代出版《惘然集》時,《色-戒》才第一次面對社會。張愛玲在序言中承認,這個故事“屢經徹底改寫”。而且,通過這篇序言,我認為,張愛玲確實是想用這部短篇小説,對自己的那段特殊歷史作一個總結。張愛玲在序言中寫到:

寫反面人物,是否不應當進入內心,只能站在外面罵,或加以醜化?……對敵人也需要知己知彼,不過知彼是否不能知道太多?因為了解是原恕的初步?如果瞭解導向原宥,瞭解這種人也更可能導向鄙夷。缺乏瞭解,才會把罪惡神化,……愛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因此,我們就能理解,張愛玲寫《色·戒》,並非是要寫當年的真實歷史,而是要借這個故事,寫她自己真實的內心。所以,小説中的麥太太王佳芝沒有多少政治背景,也沒有任何民族大義的色彩;小説中王佳芝的心理活動,很少有原型鄭蘋如的影子,完全是張愛玲自己內心的寫照。在真實的歷史中,鄭蘋如被捕後,承認了自己找人暗殺丁默村。但是,鄭蘋如説,是因為爭風吃醋,因為丁默村不斷沾花惹草。歷史記載顯示,鄭蘋如沒有供出任何一個同伴。這段歷史,張愛玲是完全知道的,但是,她沒有這麼寫,因為,她不是要給鄭蘋如樹碑立傳,而是要寫她自己。如果她要寫一個女英雄的傳奇故事,不會寫這麼短。張愛玲其實是用鄭蘋如和丁默村的故事外殼,寫她自己和胡蘭成的內心世界。

順便説一下,胡蘭成並不是一個對愛情忠貞的情人,而是一個濫情的憤青,他總是要彌補自己山裏窮孩子出生的早年不幸。即便在被通緝的時候,他也沒放棄在女人那裏尋找失去的世界。當張愛玲跑到温州鄉下去看他的時候,胡蘭成正在同另一個女人鬼混。後來,胡蘭成與女漢奸佘愛珍結婚後,依然到處張揚自己與著名女作家張愛玲的“愛情”。因此,小説《色·戒》中,張愛玲對胡蘭成這個女人堆裏的老手,也表現出愛恨交織的痛苦心情。

張愛玲一生愛錢、愛出名,正如小説中王佳芝某些時候表現出來的虛榮心;張愛玲愛上胡蘭成,也許有崇拜權勢的心理,所以張愛玲在小説中寫到,“權勢是一種春藥”,她想把這種觀念通過王佳芝表現出來;與胡蘭成的愛情還包括張愛玲少有的性慾狂歡,所以她在小説中露骨地寫到:“到男人心裏去的路通過胃”,“到女人心裏的路通過陰道”,這在張愛玲的小説中是極為少見的直白。所以,李安才在電影裏赤裸裸地表現牀戲,因為,那是張愛玲難以忘懷的;在小説中,張愛玲讓王佳芝對漢奸產生了愛情,這也是在説張愛玲自己;最後關鍵時刻,王佳芝提醒漢奸“快走”,彷彿就在説張愛玲偷偷跑到温州去見被通緝的胡蘭成,卻不向政府舉報;王佳芝出於模糊的愛情救了漢奸易先生,這個細節違背了鄭蘋如的事實,但它也是在説張愛玲救了胡蘭成。據記載,張愛玲與胡蘭成分手的時候,給了他30萬(幣種不清楚)。如果沒有這筆錢,不知道胡蘭成如何長期躲藏,日後如何逃到日本。

所以當人們批評電影用一顆鑽石消磨了女英雄的鬥志,當人們批評電影美化了漢奸,這都怪不得李安。我認為,李安完全理解了張愛玲的內心。李安拍攝這部電影的喜怒哀樂,就是張愛玲本人對待漢奸和情人的複雜情感。如果觀眾把王佳芝看成張愛玲本人,就能理解這個電影。然而,觀眾總是把這部電影看成歷史故事,把電影和小説與真實的歷史對照,所以才會有種種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