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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潘安齊名的另類美男:天字第一號酒鬼名士劉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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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鬼美男劉伶:北宋着名史學家司馬光曾在他的着作《資治通鑑?卷七十八》中寫道:“劉伶嗜酒,常乘鹿車,攜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曰:‘死便埋我。’當時士大夫皆以為賢,爭慕效之,謂之放達。”可以説字裏行間充滿了對竹林七賢之一劉伶的反諷,認為只知道喝酒的劉伶根本不配談賢。記得我初讀到此處時,不禁大笑,然後在書中批註道:“涑水先生以劉伶百無一用,唯知嗜酒,而指其非賢,孰不知更成伯倫美名哉!”

與潘安齊名的另類美男:天字第一號酒鬼名士劉伶

應該説,站在中國傳統價值觀的立場上,司馬光認為一天到晚醉酒,無所事事,且在學術上也乏善可陳的劉伶稱不上賢者是有理有據的。但是,如果反過來理解,終日酣醉,且在藝術上也沒有一技之長的劉伶,非但在他所處的時代被認為是最着名的賢士之一,在身後也受到許多文人墨客的廣泛崇拜,成為中國歷史上最着名的酒鬼之一,那就不得不佩服劉伶了,好歹李白、張旭之流也都還有其他看家本領,方能在中國酒鬼榜上與他同列。

當然,劉伶病酒而成天下名士,是有當時特定的時代背景的。其實,早在東漢末年,宦官擅權,軍閥混戰的時候,部分文士就因朝不保夕的處境,產生了及時行樂的想法,正如着於漢末的《古詩十九首》之《驅車上東門》中寫道:

浩浩陰陽移,年命如朝露。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萬歲更相送,賢聖莫能度。服食求神仙,多為藥所誤。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在慷慨悲涼,英雄輩出的東漢末年尚有人淺斟低唱“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不如飲美酒,被服紈與素”的無可奈何;在“世無英雄,使豎子成名”又“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的魏晉之交就更難以避免人們在“唯酒是務,焉知其餘”(劉伶《酒德頌》)的幻覺裏自我放逐了。

可是,同為竹林七賢,同樣在黑暗、醜陋、偽善的社會裏依靠烈酒來慰藉心靈,逃避現實,但阮籍仍然時不時地流露出“軍旅令人悲,烈烈有哀情。念我平常時,悔恨從此生”(阮籍《詠懷?六十一》)這類壯志難酬的悔恨,嵇康更是“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便發”(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只有劉伶可以“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劉伶《酒德頌》),除了喝酒,還是喝酒,在不斷變化的時局中,身心俱醉,坦然應對。

同樣是借酒避世,劉伶“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豁爾而醒”的心態也決定了他的酗酒,比起“半醉半醒”的嵇康、阮籍等人更為驚世駭俗。早年,劉伶喜歡帶着幾罈美酒,坐着鹿車,天南地北的到處轉悠,還讓人拿着鋤頭在後跟着,並吩咐:“我醉死了,就立刻埋了。”你瞧,他儼然一副喝到死為止的架勢。

後來,劉伶的老婆擔心他的身體,便把所有的酒都倒了,所有的酒具都毀了,並嚴厲警告他必須戒酒。面對老婆的河東獅吼,劉伶難為情地説:“好,老婆大人,但我酒癮太大,不能自戒,必須在神靈前起誓,方能成功,你快去準備些祭祀用酒肉吧。”他老婆聽後,信以為真,很快就準備好了供台和祭品。只見,劉伶虔誠地雙腿下跪禱告:“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説完,便跳上神台,拿着酒瓶就往嘴裏送,不一會兒,又大醉了。想必此時的劉夫人,縱是有少林獅吼功,面對如此淘氣又可愛的老公,也是哭笑不得吧。

當然,天字第一號酒鬼劉伶匪夷所思的酗酒行為還不止於此。一次,幾位客人慕名而來拜訪劉伶,而那天劉伶正好喝酒喝到興頭上,高興得光着身子在自家屋裏裸奔。客人看到劉伶這番“光景”,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便對劉伶有所譏諷。可誰知劉伶滿不在乎地笑着説:“我以天地為住宅,房屋為衣褲,你們為何要跑到我褲襠裏來呢?”此言一出,不但客人當場被雷爆,還成為日後千年酗酒狂顛的經典段子。

此外,一生沉溺於酒池的劉伶,雖然懶得動筆,卻也很懂得理論建設的重要性,特意寫過一篇《酒德頌》,這也是他身為竹林七賢之一,唯一流傳至今的作品。《酒德頌》雖然全文只有229個字,但身為當時以及日後酒鬼代言人的劉伶,在文中不遺餘力地為縱酒任性,藐視社會道德準則的生活方式搖旗吶喊,擊鼓助威。可以説,對今人而言,《酒德頌》既可以一窺當時的社會風氣,也可以在哪天被老婆訓斥飲酒過度時,拿出來曬曬。

還有,説起劉伶,便不能不提到他與《世説新語?容止篇》。劉伶身長六尺,也就是今天的1.47米左右(晉1尺約有24.5釐米),容貌甚醜(文言是“貌甚醜悴”),而且還整天蓬頭垢面,不知道修飾打扮。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劉伶,竟然被劉義慶等人選入了美男集中營的《世説新語·容止》。要知道,連“容貌瑰傑”的阮籍都被《容止》拒之門外,而劉伶竟能與何晏、嵇康、潘岳(俗稱潘安)、衞玠、王羲之、王蒙等絕世美男同列。這樣鐵一般的事實,不容置疑地證明了劉伶的確有他的特點,並在兩晉南北朝擁有一大批忠實的仰慕者,連《容止》篇這樣專門記載男子“好風度,美姿儀”的地方,都破例有他的一席之地。

“泛此望憂物,遠我遺世情”(陶淵明《飲酒詩之七》),面對黑暗的世界,品格高潔、性格剛烈的名士們唯有通過酒精來忘卻現實的壓迫。“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柳永《鶴沖天》),既然現實如此黑暗,那虛幻的功名利祿又有什麼可追求的呢?“飲酒以養性,草書以暢志”(懷素),世間本無一物,唯有通過飲酒,才能體會到生命的真諦,才能追求到人生的圓滿。自古如劉伶這樣的好飲名士,他們內心的苦悶,又怎是“死讀書、讀死書”的腐儒們所能理解的呢?“自古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最後讓我們向劉伶這樣的好飲之人由衷地再敬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