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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晚年在美國隱居住所“家徒四壁”

歷史解密 閲讀(2.08W)

1995年9月8日中午,張愛玲的朋友兼遺囑執行人林式同剛剛回到洛杉磯家中,便接到張愛玲房東女兒的電話:“你是我知道的惟一認識張愛玲的人,所以我打電話給你,我想她已經去世了。”林式同大吃一驚:“這不可能,不久前我才和她通過電話。”房東女兒説:“我們幾天沒見過她,也沒聽見過她房間有任何聲響,估計她已經不行了。剛才我已通知了警察,他們馬上到。”言之鑿鑿,再無可疑,林式同放下電話正準備趕過去,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他忙抓起電話,對方説:“我們是洛杉磯警局,您是林先生嗎?張女士已經去世,我們正在這兒調查。”

張愛玲晚年在美國隱居住所“家徒四壁”

林式同來到羅契斯特街張愛玲公寓,只見警察和房東正在房間裏忙碌,據法醫檢驗,張愛玲大約死於六七天前,也就是9月1日或2日,死因是心血管疾病。林式同上前告知了自己的身份,警察允許他進入張愛玲的房間。張愛玲生前從不請他人進她的家,對林式同也不例外,這是林式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走進了張愛玲的私人空間。

這是一個安詳的世界,日光燈還亮着,張愛玲躺在房間裏惟一的一張靠牆的行軍牀上,頭髮修剪得很短,手腳自然平放着,神態安詳,頭朝着門,臉向外,眼和嘴都閉着。她身穿旗袍——她平生最愛的旗袍,身下墊着的是一張灰藍色的毯子,身上沒有蓋任何東西,身體出奇地瘦。從室內的情況看,張愛玲臨終前頭腦非常清醒,甚至還有條不紊地整理好了各種證件和信件,裝進一隻手提包放在門邊易被發現的顯眼處。

張愛玲的家極為簡單,簡直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白色的牆壁空空的,沒有懸掛任何飾品。靠窗是一沓紙盒,這就是張愛玲的“寫字枱”,《對照記》、《小團圓》就是在這些紙盒上誕生的。牀前的地上放着電視機,她喜歡依在牀上看電視,靠看電視來忘記病痛甚至催眠。地板上擺着許多紙袋,裏面放着衣服和雜物,房間裏沒有箱子,她嫌搬家時麻煩。逼仄的浴室裏有些凌亂,沒有毛巾,到處是扔掉的紙巾,大概最後她連擰毛巾的氣力都沒有了,所以才用了這麼多的紙巾,拖鞋是那種沐浴用的橡膠拖鞋,用髒了就扔,還有幾大包新的沒開過封。廚房裏也大都是一次性的紙碗和塑料刀叉,隨用隨扔,所有的金屬餐具都是新的,好像從沒用過,只有咖啡壺是常用的。

據林式同介紹,張愛玲晚年如隱居者一般隱沒在美國洛杉磯的公寓中,對於性情孤僻的張愛玲來説,公寓是最理想的避世之所,就像她在《公寓生活記趣》中寫的那樣:“厭倦了大都會的人們往往記掛着和平幽靜的鄉村,心心念念盼望着有一天能夠告老歸田,養蜂種菜,享點清福,殊不知在鄉下多買半斤臘肉便要引起許多閒言閒語,而在公寓房子的最上層你就是站在窗前換衣服也不妨事。”

據説從1984年8月到1988年3月這三年多的時間裏,她平均每個星期都搬家一次,算下來搬家次數達180多次,這種説法在她給文學史學家夏志清的一封親筆信裏得到證實:“天天上午忙搬家,下午主要去看醫生。”不停地變換住所,不接電話,不開信箱,不見客人,吃着快餐食品,不論白天黑夜都開着電視和電燈,怕黑怕寂寞卻又拒絕塵世間的一切熱鬧和煙火,這就是張愛玲晚年的生活狀態。

張愛玲去世後,作為張愛玲在美國最親近最可靠的朋友和現場見證人,林式同向世人公佈了張愛玲的遺囑,遺囑極為簡單:“一、一旦棄世,所有財產贈予宋淇(戲劇家宋春舫之子,張愛玲至交)夫婦;二、希望立即火化,不要殯殮儀式,如在內陸,骨灰撒在任何廣漠無人處。”林式同忠實地執行了她的遺願,在9月30日張愛玲生日那天,將她的骨灰撒在太平洋裏。

張愛玲寂寞地走了,正如餘秋雨在《張愛玲之死》中所説:“她死得很寂寞,就像她活得很寂寞。但文學並不拒絕寂寞,是她告訴歷史,二十世紀的中國文學還存在着不帶多少火焦氣的一角。正是在這一角中,一個遠年的上海風韻永存。我並不瞭解她,但敢於斷定,這些天她的靈魂飄浮太空的時候,第一站必定是上海。上海人應該抬起頭來,迎送她。”

然而,此時的上海還是張愛玲的上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