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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富二代”評價蔣介石官邸 比我家差遠了

野史祕聞 閲讀(2.58W)

蔣介石在黃山的住所是一棟二層小樓,一層的客廳裏放着幾隻普通的沙發和木椅,牆上掛了一些照片,沒有名人字畫,晚餐四菜一湯,除一盤燉得極爛的蠶豆外,再沒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總之,在見識了雲岫樓後,康國雄覺得“委員長官邸比我家差遠了”。

民國“富二代”評價蔣介石官邸 比我家差遠了

週日午後,重慶汪山,還在上國小的康國雄照例在自家花園裏等着將要到訪的軍官。

此時的中國,抗戰烽火正烈。拱衞陪都的巴蜀之地,因中央政府遷播至渝而頻遭日軍轟炸,來自東、南省份的各路人物,也僅能在川內享得“未淪陷”的安寧。

散步的路上,軍官在離康國雄幾步之遙的前方不緊不慢地走着,遇行人多處,軍官會説“請讓一讓,讓委員長過去。”有人閃到路旁後就勢喊一句“委員長萬歲”,領着康國雄的蔣介石便向路人揮揮帽子並還以微笑。康國雄記得,第一次陪蔣介石散步後,剛剛和宋美齡拉過手的妹妹告訴他,“夫人的手好香啊!”

1966年8月,當康國雄被押上單位的批鬥台時,童年這段經歷已變成一項卓犖不羣的罪名——“蔣介石的乾兒子”。康國雄無法理解如此頭銜的來歷,但他明白,康家和好多事一樣衰落了,在這個世事難料的年代。

那天,台下一位同事帶頭喊出了“打倒康國雄”,不過此人立即被揭發曾在國民黨三民主義青年團中任職。“他也不是好東西!”於是領喊口號的人也被押到台上,陪康國雄坐起了“噴氣式”。

“他們讓我承認,”康國雄用回憶解釋,“我説‘我不是!’”

修建於1925年雲岫樓

委員長官邸比我家差遠了

初遇蔣介石的1941年,康國雄12歲。一天,蔣介石、宋美齡在汪山康家別墅後的山坡上野餐。康國雄聽僕人説委員長來了,就拉着妹妹跑去看,未想惹得警犬一陣狂吠。蔣介石見狀忙讓侍衞把狼狗牽走,並叫兄妹倆過去聊天,還給了每人一塊點心。臨別時,蔣介石説下次來汪山再找他們玩。

從此,蔣介石凡到汪山散步都要特意經過康宅,行至門前,或者派侍衞官進去請這位小朋友,或者索性就兀自召喚“國雄!國雄!”一來二去,康國雄也摸清了蔣介石的規律——週六從重慶市裏回黃山官邸“雲岫樓”,週日下午從黃山來汪山散步。蔣介石到達之前,山路兩旁會出現幾個站崗的憲兵,看見憲兵,康國雄通常主動到前院花園等候。

待熟絡了,蔣介石也曾邀康國雄去雲岫樓玩,只是在少年康國雄看來,委員長的官邸實屬“簡陋”。蔣介石在黃山的住所是一棟二層小樓,一層的客廳裏放着幾隻普通的沙發和木椅,牆上掛了一些照片,沒有名人字畫,晚餐四菜一湯,除一盤燉得極爛的蠶豆外,再沒什麼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總之,在見識了雲岫樓後,康國雄覺得“委員長官邸比我家差遠了”。

康國雄説的“我家”不只是汪山上的花園別墅,還有重慶市區僅房屋面積就有3300多平方米的康公館。在這座勝過“委員長官邸”的豪宅裏,“不少東西都是進口的”,啤酒、絲襪、外國化粧品等時所罕見的高檔貨在康家淪為尋常物,客廳的照明設備是嵌在牆裏的暗燈,“開燈之後只見燈光不見燈”。房屋的寬大更可以使蔣介石的住所降為蝸居,比如在公館內的一間大廳裏,康國雄二哥結婚時一下襬了20桌酒席也未顯侷促。至於偌大的宅院究竟住了多少人,康國雄只記得家中僅僕傭就有40多位。每天吃飯前,為保證全家都知道開飯了,必須有人專職在飯廳搖鈴,聽到鈴聲,其他僕人再去請各自服侍的康家人。趕上洗衣服的時候,十來個同時幹活的傭人在院子裏排成長長一列,且洗且聊,煞是熱鬧。

雖然富有,康家還是要孩子遵守那個時代的規矩。康國雄説自己很少被允許坐家裏的汽車,上下學都是搭公交車,或者乾脆走着,因為在舉國傾力抗敵的1940年代初,乘私車上學的富家子弟會被同學們大聲提醒“一滴汽油一滴血!”“不光我家這樣”,在康國雄的記憶裏,“那時候好像就沒有資本家敢讓孩子坐私家車上學。”

關於家裏的情況,康國雄也曾被蔣介石片片段段地問及,不過直到兩人認識挺長時間之後,蔣介石才真正得知康國雄的背景。“你姓康,那你和康心如是什麼關係?”有一次蔣介石問康國雄。“康心如是我爸爸,”康國雄答。蔣介石這才恍然明瞭,“哦!你是康心如的兒子!”

于右任要走了姑父的女傭

在當時的重慶乃至中國西南,康心如是個頗具影響力的人物,因為他是四川“美豐商業銀行”總經理、重慶銀行業公會主席和重慶臨時參議會議長。

康心如是老同盟會會員,並曾和後來長期任《大公報》總編的張季鸞共同辦報。1922年,32歲的康心如與美國金融家合作於重慶創建“美豐銀行”,成為四川第一家中外合資銀行,五年後,康心如將美國人的股份全部收購,由此使“美豐”轉為華資銀行。康心如對發展民族實業極為熱心,故利用“美豐”的雄厚資力在重慶建設了自來水廠、電力公司等不少基礎設施。時至抗戰爆發,大量人口從淪陷區湧入重慶,城市的水、電需求隨之猛增,而相關供應得以足力支撐,可説康氏厥功至偉。1939年7月,重慶市第一屆臨時參議會成立,身兼重慶銀行業公會主席的康心如,因當選議長又開始在政界顯露頭角。

對於這樣的實力角色,蔣介石自然不會輕視。1940年7月某天,康心如收到一封信,內稱:“心如先生大鑒頃奉,委座諭請先生於便中駕臨南岸官邸一談”云云,落款是“弟陳布雷敬啟”。康心如見蔣介石有邀,隨即回信應約並如期赴會。不久後的9月6日,國民政府發佈命令,定重慶市為中華民國陪都。原來,以重慶為陪都的建議正是由康心如首倡,蔣介石約見康心如則專為與他商量此事。倚重之外,蔣介石對康心如還多予禮遇。1945年日軍投降後,重慶市民曾於9月3日舉行慶祝大遊行。當天,蔣介石以中國最高軍政首長身份坐在檢閲車隊的第一輛車裏,重慶臨時參議會議長且非國民黨員的康心如被安排在第二輛車上,重慶市長賀耀祖反倒屈居第三。

然而,概因是未脱文人性情的銀行家,康心如總是刻意同官場保持距離,雖然與他交往的達官顯貴幾令康宅户限為穿。

抗戰開始後,有一天康國雄聽家中傭人問“訂好的酒席送哪裏”,康心如説送到歌樂山孔祥熙家,細打聽方知,康心如與孔祥熙素有交情,自從孔祥熙當上行政院長,康心如便不再與其聯繫。“現在他下來了。明天是他生日,我給他做個生!”康心如行事如此,康國雄説父親重情,但從不巴結權貴。

那些年裏,康心如每週六從重慶市裏回汪山別墅。傍晚,康國雄的母親通常會在客廳的方桌上擺好撲克牌和茶水,為了營造氛圍,還要特意點上幾支蠟燭。準備完畢,康心如在桌子的一側落座,曾任四川省財政廳長的劉航琛、第十集團軍副總司令範紹增、海上聞人杜月笙也各佔一邊,然後便是“羅宋”、“梭哈”等各色賭法齊上,直到週日清晨才散去。當時劉、範的關係並不融洽,而康國雄卻沒看出兩人有什麼矛盾,他覺得這可能是父親不談政事只願玩的緣故。然而愛玩的康心如卻是贏少輸多,在章君谷先生撰寫的《杜月笙傳》中有一則傳聞,説在一次豪賭中,康心如竟把“美豐銀行”輸給了杜月笙,但那實在只是傳聞。

最與康心如交好的是國民黨元老於右任。早在1910年康心如加入同盟會時,于右任就是介紹人,而且在自己上海的家裏為康心如主持了入盟宣誓。抗戰爆發後,時任監察院長的于右任遷居重慶,從此更與康心如往還不斷。于右任是草書大家,康心如因此曾請“於大哥”為“美豐”題寫行名。或許是為了方便識讀,于右任把“美豐商業銀行”幾個字寫得甚為工整,而這也成為于右任少有的非草書珍跡。平時,于右任有空就會來康家坐坐,康國雄喜歡摸于右任的大鬍子,于右任則稱康國雄“康家娃”。由於偶爾也在康心如家小住幾日,于右任對康家上下都算熟悉。抗戰勝利後,于右任在離開重慶之前向康心如提出,要把康國雄大姑父的女傭阿英帶走。康國雄大姑父覺得兩人年歲懸殊,所以不太願意,但阿英本人卻樂得作于右任的如夫人,最終,于右任經康心如同意把阿英帶回了上海,後來還和阿英生了個兒子。

向延安匯款美豐不設上限

其實于右任與康家的關係可以溯源至康心如的大哥康心孚。康心孚早年曾留學日本,因擔任中國留學生總會總幹事得與孫中山相識,繼而加入同盟會。有一次,孫中山問康心孚能否找人在上海為同盟會辦報,康心孚説自己有個叫于右任的老鄉可堪此任。孫中山希望于右任能先來日本,康心孚隨後便給人在國內的于右任寄去路費,由此促成於右任與孫中山的初次見面。不久,于右任在康心孚的介紹下加入同盟會,隨後返回上海創辦了《神州日報》。于右任在其所做詩文中也曾提到,“餘識黨中諸前輩皆心孚介紹”。辛亥革命後,康心孚先到孫中山的總統府祕書處工作,後赴北京大學任教。1919年,康心孚因在“五四運動”期間過度操勞而猝逝,“北大”及康心孚授課的其他學校為此停課一天,以示哀悼。

由於兄長康心孚的關係,康心如和兩個弟弟康心之、康心遠後來深得國民黨人信賴。抗戰年間,于右任、邵力子等國民黨要員不僅是康心如家的常客,而且曾長期住在康國雄的三叔康心之家。1949年,蔣介石在撤離大陸前曾路經重慶,為確保蔣介石的安全,重慶市長楊森更是特意徵用康心如的汽車和司機為蔣介石服務。

雖與國民黨淵源深厚,康氏昆仲卻對共產黨有着更美好的嚮往,並曾為共產黨提供了不少幫助。康心遠的太太王棣華在天津讀書時與鄧穎超是同學好友,因為這層關係,康心遠曾向八路軍重慶辦事處捐贈過一批傢俱。由於康心之家聚集了于右任、邵力子、張季鸞、屈武等政界要人和社會賢達,周恩來有時會前往拜訪,還曾借地作過統戰報告。共產黨人董必武、吳玉章等則經常向康心之尋求經濟支援。每次到康心之家,他們都會帶些宣傳資料,如康心之在家,他們總能拿回一張數字體面的支票,如遇不到,則坐等片刻後留下資料離開。“當時敢和共產黨打交道的人不多”,康國雄認為“大概也只有康家敢接待。”

執掌“美豐銀行”和眾多實業的康心如,為共產黨做的工作就更多。抗戰期間,因棉花、棉紗、棉布緊缺,國民政府財政部專門成立了“花紗布管制局”,禁止這些戰略物資的自由買賣,並對流通做嚴格限制。康心如通過“美豐”投資的企業生產、進口了一批“花紗布”和藥品,在得知延安急需後,康家將這批物資全部捐給了八路軍重慶辦事處,運送時裝了滿滿八輛卡車。然而由於沒有“管制局”許可證,八路軍的車隊根本無法把如此大量的被管制品運到延安,事實上,八路軍的卡車還未駛離重慶即被“軍統局”的檢查站扣留。康氏兄弟又藉助國民黨內的關係,人情、金條並用地買通了軍事委員會輜重汽車團,最後將這些東西偽裝成國民黨物資順利運抵延安。此外,當時很多銀行對於匯往延安的款項都有數額限制,只有康心如的“美豐”不設上限,因此“美豐”就成了抗戰時期共產黨向延安匯款的首選通道。

周恩來説本應該保留美豐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康心如覺得他嚮往的美好就要實現了。

此前幾年間,由於國民政府的“金圓券”、“銀元券”改革,“美豐”被折磨得元氣大傷,至1950年4月,“美豐”已沒有足夠的流動資金維持經營,因而被迫停業。不過考慮到“美豐”投資的60多家企業尚在,康心如決定向人民銀行重慶市分行貸款週轉,以助“美豐”復業。

三次申請報告音空信渺,康心如對“美豐”的未來不抱期望了。關於人民銀行為何不向“美豐”提供貸款,康國雄聽到過兩個故事。一是早年間,“美豐”曾有位職員拿了銀行的幾百大洋投往延安,共產黨建政後,這位職員成了中國人民銀行重慶分行的主要領導。“美豐的老人們和我談過這事”,康國雄回憶,“他們説如果重慶人民銀行不是由他管,或許事情會好辦些。”另一則是從三叔康心之處聽來的。1950年,康心之應周恩來之邀來到北京,周恩來曾於家中宴請康心之,並在談到“美豐”時説,“我們當初認為,四川應該保留美豐”,然後又對身旁的鄧穎超感歎,“解放西南的時候,我們八路軍辦事處的人沒來得及跟到重慶!”

在後來的“反右”運動中,康心如被劃為“右派”;文革期間,康國雄身不由己地成了“蔣介石的乾兒子”,而康心遠、康心之和康心如弟兄也相繼含冤去世。在生命的最後幾年裏,康心如唯一的願望就是為康國雄澄清問題。為此,康心如曾給好友章士釗、邵力子,以及曾任國民黨“軍統局”少將處長、後來起義投共的沈醉等知情人寫信,希望他們為康國雄作證。之所以找到沈醉,是因為沈醉在其撰寫的《我所知道的戴笠》一書中提到,“蔣介石和宋美齡帶着康心之的小孩在黃山馬路上散步”,只是將“小孩”的父親錯記作康心之。然而在沈醉回信後,由於章士釗認為“沈醉以前是特務頭子,轉他的信不合適”,康心如最終沒有采用沈醉的證明。邵力子的證明信是康國雄登門拜請來的,離開邵宅時,康國雄記得邵夫人送出了一句“不要翹尾巴”,令他長久琢磨。

證明信最後被轉呈給周恩來,沒有下文。

又幾十年,白雲蒼狗,康心如、康國雄父子早已獲得平反,只是當年曾陪少年等軍官的花園別墅和亮着暗燈的豪宅,在經歷了借佔、索買之後,已被盡皆毀去。令康國雄感到莫大慰藉的是,2002年,中共黨史出版社出版的《中國共產黨歷史(第一卷)》給了康心如一個蓋棺論定的評價,書中説“對大後方的民族工商界人士,南方局也從多方面對他們開展工作。……重慶的康心如……等,都成了共產黨的朋友。”

蔣介石乾兒子康國雄

“共產黨的黨史寫出我爸爸是共產黨的朋友”,年已耄耋的康國雄把《黨史》遞過來,“你看,被稱為朋友的沒有幾個。”在寫有康心如名字的那一頁,書脊已被翻裂。

人物簡介

康國雄,男,1929年9月生,民國著名民族企業家、金融家康心如之子。1951年從重慶巴蜀中學畢業,考入天津南開大學經濟系,1955年畢業後分配到北京機械學院任教。在歷次政治運動中都因所謂“蔣介石的乾兒子”罪名遭受審查和打擊。改革開放後,參與創辦北京朝陽區職工大學,任系主任、副教授。後兼北京黃埔大學副校長。20世紀80年代中期,康國雄隻身闖香港,打拼一片新天地。1987年赴香港定居。1991年因病返回北京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