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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自忠之女:七七事變父親留守北平與日軍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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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5月16日16時,“一戰於淝水,再戰於臨沂,三戰于徐州,四戰於隨棗,終換得馬革裹屍還,以集團軍總司令之位殉國”的張自忠將軍一生的傳奇戛然而止。

張自忠之女:七七事變父親留守北平與日軍激戰

當時國內有張將軍是以死表清白的説法,因1937年發生了兩件事:4月,張自忠率冀察國外旅行團訪問日本;7月28日,張自忠奉命代理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長及北平市長等職留守北平,這兩件事當時曾經使輿論對張自忠產生了很大的誤解,甚至上海市各界抗敵後援會曾致電國民政府,要求將張自忠明正典刑。

七七事變爆發時,父親正因病在北平家中休養,當時宋哲元軍長尚在山東老家,父親就抱病與日軍進行交涉。7月11日宋哲元到了天津,14日父親趕到天津去見他,然後奉命在天津繼續與日軍交涉。7月19日宋哲元返回北平。23日父親在津對記者發表談話,表示“自信愛國尤向不後人”。7月25日父親奉宋哲元召,於下午五時乘平榆(北平-榆關,榆關即山海關)四次列車離開天津,當晚七時半抵北平,秦德純(二十九軍副軍長兼北平市市長)和石友三(冀北保安司令)等到車站迎接。下車後,父親即趕赴西城武衣庫(現政協禮堂南面)的宋宅見宋哲元,然後到東城鐵獅子衚衕的進德社出席冀察要員會議。26日發生了廣安門事件,日軍向二十九軍發出最後通牒。7月27日宋哲元嚴詞拒絕日軍的最後通牒,並通電全國,表明了“自衞守土”的決心。

7月28日凌晨,日軍從北平南北兩個方向向二十九軍發動了全面進攻。二十九軍在南苑作戰失利,趙登禹、佟麟閣兩將軍殉國。下午,宋哲元、秦德純、馮治安(三十七師師長)、張維藩(二十九軍前參謀長)和我父親五人在進德社召開緊急會議商量對策,最後做出決定,宋哲元奉蔣介石電令移駐保定坐鎮指揮,二十九軍主力撤離北平,北平城內僅留下獨立二十七旅和獨立三十九旅。

宋哲元命我父親代理冀察政委會委員長、冀察綏靖公署主任和北平市長,父親本不願留在北平,因為他十分清楚這樣做的後果,但在宋哲元的一再堅持之下,父親最終同意留在北平,“維持十日”。

當晚,父親告訴張克俠(二十九軍副參謀長)下午二十九軍首腦會議所作決定,並讓他通知從南苑撤到城內的部隊趕快離開北平去追趕大部隊,同時致電李文田(三十八師副師長)表示:“我等受國大恩,不為不重,現在為我輩報國之日,兄負責保守北平,後事已有遺囑交舍弟亮忱(我叔叔)主持,天津由弟負責指揮,津郊部隊及保安隊負責守備,不惜一切犧牲,與敵周旋。”

29日下午,父親先後到冀察政委會和北平市政府就職,並召開會議,研究北平的治安、金融和糧食問題。另外,宋哲元到了保定之後,依然通過電報和電話與我父親保持着聯繫。

在留守北平期間,父親將平津作戰中的負傷者安排治療,將陣亡者予以安葬,對沒來得及撤離的29軍官兵眷屬則派員予以接濟,或分發路費讓他們離開北平,返回故鄉。

7月31日,駐北苑的獨立三十九旅被日軍繳械。8月1日,父親在得知此消息後,感到情況不好,馬上召見北平城內的獨立二十七旅旅長石振綱及該旅兩團長,要他們迅速突圍。當晚二十七旅便撤離北平城,突破日軍的包圍後,經昌平、陽坊抵延慶。當日,父親也試圖率手槍隊離開北平,剛出德勝門便遭日軍截擊,只得返回城內。

8月3日,父親以“離職不在北平者太多”為由,將秦德純等八位冀察政委會委員開缺。8月4日,父親任命張允榮等八人為冀察政委會新聘委員。8月5日,父親便致函冀察政委會常委,聲明“辭去代理職務”,隨即住進了東交民巷的德國醫院。就這樣,父親在北平先後一共維持了八日。

過去有人説過,父親的犧牲是因曾被誤解,受到恥辱,而以死來表清白,一定要犧牲在戰場,現在還有類似的説法,我認為這是不準確的。我把我瞭解的情況及我的認識,敍述如下:

父親當年在平津時期,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民族的事情,訪問日本和留守北平都是奉命而為。當年的民眾和媒體都是非常愛國的,迫切要求與日本一戰。那時我還是小孩子,就怕做亡國奴,七七事變後,當聽到二十九軍的戰士英勇守衞盧溝橋,我們都熱血沸騰。媒體和民眾當時對我父親的誤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父親出生在孔孟之鄉的山東,自幼受傳統道德的教育,後來在馮玉祥先生的西北軍中受到了真愛民、不擾民、身先士卒、誓死報國的教育。受到誤解,對於這樣一位山東硬漢來説,確實是極大的傷害,但是他不會只為洗刷個人的屈辱而求一死,以示清白。這一點,從父親的話語、信件中,也可見一斑。

1939年8月,父親到重慶述職,對前來採訪的《時事新報》記者表示,“我每次作戰,都以‘必死’自誓,同時亦以此告誡部下,以往諸戰役,如臨沂之攻擊、潢川之防禦、京鍾路之會戰以及敵人所謂‘五月攻勢’等大小數十戰,莫不賴此而轉危為安。”我軍在各方面都遠遜於武裝到牙齒的日本侵略軍,在這種情況下,“置之死地而後生”是父親指揮部隊作戰的一種方式。

1940年5月,父親在東渡襄河之前,給五十九軍諸將領寫了一封信,其中講:“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的國家及我五千年歷史之民族,決不致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這就是父親當時的心跡。

就是這樣,每當戰況緊急,父親便抱着必死的決心指揮部隊。父親每次出去作戰都會留下遺書。父親有一個副官叫朱增源,父親犧牲以後,一位朱副官就在重慶北碚守墓守了十年。朱副官講,只要是一打仗出去,父親就留下遺書,等着回來就一撕一燒就完了。